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滴滴打人
图/*FeiGiapondeviantART
睡前瞄了眼手机，我不禁皱起了眉头，上面的头条用红字表出，异常醒目：?“武离县百年黄河武馆昨日宣布倒闭。”叹了口气，虽然说已经见怪不怪，武离县曾一度引以为傲的武术文化确实已经走向没落。但连最大的黄河武馆也独木难支，不由让人心生悲凉。睿了眼挂钟，时间不早，明天还要上学，再不睡得挨批了。只是定闹钟的时候，应用商店突然蹦出来个推荐，我扫过名称之后觉得有些莞尔，便点进详看。“武林盟主app——路见不平，拔刀相助哇！”有意思的恶作剧，我笑着眯了眼，沉沉睡去。
一“林森，宫田这货又惹事了，我看今天放学得玩完。他们已经候着了。”进教室后，没等我放下书包，“好事者”就捅了捅我的胳膊，往操场一指。一伙熟悉的高三学生正打着篮球，说是学生也不贴切，他们之中再不济身上也挂了两三张处分，留校察看的算是中流砥柱，最边上那个没穿校服已经被开除的，就是老大了。这种混混学校也不好管，他们不在意吃处分或开除，那个老大家里背景也不小，据说能入伙的人毕业后都能预定一份不错的工作。我忽然注意到篮球架下有一个给他们加油的女孩子，面很生。不过长相确实甜美注目，一看就是讨人喜欢的类型。“怎么了？”我心里一沉，宫田是我好朋友，平时不太正经，不过为人挺不错的。“好事者”这个绰号是班里上完一章语文课文给他起的，人如其名。他朝那个女孩挤了挤眼睛：“诺，白哥在追的女孩儿，你好兄弟牛逼，人第一脚走进校门手就搭上去了，满嘴开花，把人小姑娘逗得花枝乱颤。白哥就在后面站了五分钟，宫田要手机的时候判的死刑。”判死刑算是班里流行的行话，为那群混混量身定做，具体表现则是面对目标，说出那句审判:放学别走。好事者忽地又朝我凑了凑，掩嘴低语：“这次白哥很生气，你兄弟在劫难逃……”我神情凝重，眼角正好睿到宫田失魂落魄、像个幽灵一样飘进教室，葛优躺回了自己座位上。“还不是他的妞呢，丫牛逼什么呀，搭句话都不行……”我一到面前他就摆出张哭脸：“这下栽了，替我收尸。”我皱了皱眉，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，我总不能眼睁睁见自己兄弟被揍。突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，昨晚入睡前的一刻浮现了出来。“武林盟主”不用白不用，死马当作活马医了，我跑了流量把app下载下来，界面很简单，我翻了翻，还觉得有些惊喜。在“盟主选择”中，有健美型、活泼型、实战型，最后还有一个红按钮，视死如归型，得加价。对手是混混，也不用视死如归型吧……我琢磨了一下，最后选了实战型。提交前看到还有两个备注，用粗体标注：1.盟主只保护弱者。2.盟主可视原因自主取消任何订单。倒也是，这片土地虽向来有尚武之风，警察较之别地要弱势一些。可也不是摆设，若出钱就肯打，警察还能容你这样乱套？有意思，本来以为是个恶作剧，没想到这个app是有认真运营的念头，我忽然觉得可能有戏。整个下午的课宫田都心不在焉，一个人拿了张纸不知在写什么东西。我寻思他会不会想不开，留起遗书了，过去一看，这小子牛逼，写的是情书。“反正揍也挨了，我就是喜欢那小姑娘，这情书不写我亏了！”“你牛逼。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下，你还得在这学校呆两年。”他咳嗽了一声，犹豫了半天，把纸条又塞回自己的兜里。实战型的打手到货地很准时，放学铃刚刚响起我就见教室窗口现出一张陌生的脸。
他年纪不大，正插着兜看天，见我眼神投射过来便歪着脑袋对我笑笑，同时扬了扬手机。他看上去有点痞，那张脸让我有种信不过的感觉。不过走过来后倒是直奔主题。“人呢？”“操场上那群，就你一个？”“就我，怎么了？”“没什么，我以为你们团队会一起过来呢，你一个人行嘛？”“团队？”他抓了抓腮，露齿一笑：“小兄弟，你想多了，武林盟主只有一个。”他见我愣住，像是猜到我在想什么，很直白地摊了摊手：“对的，实用型活泼型冷静型都是我。这年头，做东西就得有些噱头，不然都得倒闭。”我愣着点了点头，那边的宫田已经硬着头皮走到校门边上，我拍了拍他的肩，有些不信任地看了看他，示意可以干活了。“宫田是吧，来，别站校门口不动，你挡住其他同学回家了。我们去对过小区聊聊？”说话的是白哥头号小弟，人称小白。说话间已经假装亲密地箍住宫田的肩膀，用力把他往校门外拽。门口值日的老师皱了皱眉头，却不见他们计较，这种事情太平常了。混混和学校始终保持一层底线，便是从不在学校动手。宫田有些发懵，垂着头也没有说话，任自己的脚步跟着身体被拽离校门。“就他？”打手捏了捏鼻子，见我点头，把手抽出裤袋走了过去。“我叫李三，这是第一个活，记得给好评。”
二“你就是那个程欣？挺漂亮的，我叫李三，臭打架的，交个朋友呗。”程欣后面那白体恤的瘦削男子架了架眼睛，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。
这年头作死的人要来都是扎堆的么？程欣有些犹豫，她对着颓脸的宫田始终低着头，之前在校门的时候也一直劝说着白哥。现在这个又不知从哪奔出来的。她只好回避着李三的眼神，假装没有听见，想尽量少生出事。“美女，给个面子，我是宫田的好兄弟。他这人不行，遇事呢，容易怂。把握不住机会。”宫田疑惑地抬抬眼，你丫谁阿……“就来这么一摊人你就怂了？不是喜欢人家小姑娘嘛，哎，这机会还是让给兄弟我吧。”李三上去拍了拍他肩膀，语气颇有些沧桑。倒是那边的宫田瞪大了眼睛，他想开口，几次欲言又止。忽然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。从裤兜里摸出一团发皱的纸条，猛地上前往程欣手里递去。“程欣。”他先垂着头，目光在地上游移半天，随后平静地与白哥对视。“程欣，明天有空吗，喝个咖啡？”全场气氛瞬间一凝，白哥一众齐齐愣住。
面前这个刚入高二的小伙子，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？不过那也只是一瞬，数秒后一个小弟猛地把甩棍抽出，朝地上一记猛抡发出巨响。那声音仿佛是个信号，所有人都捞起袖子朝这宫田逼近，叫小白的爆了声粗口，一拳率先抡去。李三用拳捅了捅懵住的宫田，朝他竖了竖大拇指，随后靠后指向自己："小兄弟，够种，交给我了。"
他转身，脱去上衣的同时与小白错身而过，所有人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，只觉得眼睛一晃，随后就是身体落到水泥地上的闷响。
一摔过后，李三搓了搓手，摸着耳朵痞笑道："那个，你叫白哥是吧？白哥你好，我觉得追女孩这种事情，得靠脑子和诚意，用拳头说话还是挺丢脸的。"
"所以咱们俩看来都不怎么样，还是这个叫宫田的和她比较般配。"他仿佛没有看到冲过来的那几人，挠了挠头懒懒地问道："你们打不过我，要不直接撤吧？"
白哥早就再遏不住怒气，血气涌上的时候那顾得了这么多，见他抽出了一把短匕，吼了声一起上，瞪着眼睛就朝李三冲去。
李三见状叹了口气，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怎么动，冲过来的高中生在他面前就好像是刚学起走路的小孩，被他随意地一拨一扯间纷纷失去平衡。
那白哥的匕首都不知是什么时候落到他的手上，在白哥惊愕的目光中他拿着匕首转了个绚烂的刀花，随后很随意地递还给他。
"这东西危险，回去收收好。"
这是场丝毫没有悬念的战斗，李三连气都没有喘。落到地上的人也只是吃痛，连轻伤都算不上。
那群不可一世的校园混混在校门口附近丢尽了脸，却也无奈，从地上爬起后纷纷离去。一场在我眼中的危机就这么简单地被化解了。
宫田在那原地呆了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，自己被那人挑起血性，本来都以为死定了，现在这是唱的哪出？
倒是那李三完事之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攥着手机到我面前，给我瞄了一眼账单，顺便让我给个好评，自己这平台刚刚起步，先做口碑，营销这些还是等等再说。
我看了眼账单，十四块钱，备注上写着起步费。
"那个姓宫的有意思，我看那俩人也般配。你这小伙儿也有义气，实战型屁股后面定价我写着两千到五千之间呢，你一学生为一个兄弟可以掏这么多，也局气。走了。"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心情复杂，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升腾上来。
也不知怎地，我猛地把他叫住，深深鞠躬。
"李三大哥，请收我为徒。"
三做李三的徒弟是很辛苦的。
每天后台的订单只能用群魔乱舞来描述，游戏里吵架要在现实里堵家门找场子的，情场失意要痛扁情敌的，小学生嫌老师作业太多要求把班主任打瘸的。
最多的还是暗杀老板的，我估摸了半天，要是李三什么活都接，武离县的工厂都得倒闭。
一开始我还耐心地解释武林盟主只不接主动攻击性质的订单，到后面这些负面订单越来越多，李三干脆挥了挥手，得，都别回了，捡顺眼的接。
说是要做口碑，结果因为拒单，评分直线下滑。本来在主页上还能被眼神好的瞄到，后来的下载量就一落千丈了。
我看着惨淡的数据叹了一口气，一边的李三见我叹气，也叹了一口气。
"师父，怎么想到要做这个？"
"混口饭吃。"
我一听就明白，陷入了思考中。曾经的武离县可从没听说过练武之人没饭吃的，那时候各大武馆都办得红红火火，学员都得排着队进。满县的人，你挑出几个没练过三招两式的都难。
曾有外地小偷在车站摸了一正下车的七旬老汉的钱包，结果在下一站那里被追了一站的老头生生擒住，直接反杀。从此被传作笑谈。
可世道终究还是变了，从我小时候开始就看见这个小县城冒出越多越多的工厂和高楼。商业化时代的冲击下，人心变了，许多东西你留也留不住。
"我还得问你，兔崽子，你一高中生不好好读书赚钱，跑我这来学练武？"他靠着豁了口的沙发看我，嘿嘿地笑。
"喜欢呗。"
"为啥喜欢？"
"做大侠，仗义出手，那种感觉很酷。"
"哈哈哈。"他笑得直起了身："小子，我得和你说，现在是法制社会，给你做大侠的机会不多。还有——"
他搓了搓食指和拇指。
"用钱就能让许多比你厉害的人仗义出手，还不会受伤。"
"......"我想不出什么反驳他的理由，望了望天："我也不知道，就是喜欢。"
"那你今天桩站完了？"
"......现在就去。"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我的功夫渐渐也算入了门，武林盟主APP虽然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，但靠零零散散的订单还算能糊口。
倒是宫田前阵子真追到了程欣，那白哥恨得咬牙切齿，没少找宫田麻烦。
不过那小子那次后像是开了窍，每次被揍得鼻青脸肿，可该约会约会，该腻歪腻歪，反而更讨女孩子喜欢。
一次女孩实在忍不住，当众骂白哥是个没用的孬种，除了用拳头没半点本事。那人愣了半饷，沉默着带人走了。
从此再没找过宫田的麻烦。
我和师父对这件事总是津津乐道，他每次都会枕着脑袋躺在沙发上，告诉我习武之人助人不靠助力，只靠助心。身体无论怎么锤炼，总有一天会输给更强的人，只有一颗千锤百炼的心不会输给一切东西。
他明明没比我大多少，讲道理的时候却显得老态龙钟，沧桑无比。一次他告诉我，他的流派叫作心流，我挠了挠脑袋，武离县百年各个派系我自认还算熟悉，愣是没听说过有心流这个流派。可再细问的时候，师父就会陷入长久的沉默。
这天上课，好事者忽然冲进教室，嚷嚷着白哥那群人这次给揍惨了。众人诧异地纷纷问询，那好事者见吸引了什么是白癜风北京权威白癜风专科医院
